她随口提了句想早逝的母亲，他半夜骑车找管档案的老战友，天没亮就把妈留下的旧照片、工作证摆在她床头。
可就是这样的季越，却背着她和别的女人筑了一个家。
林语靠在木门上，突然想通了那些被忽略的蛛丝马迹。
难怪应欢比她清楚季家储藏室的钥匙藏在哪里，难怪常年在乡下的人，能叫出他所有同事的外号，难怪一个 "干妹妹"，就能让他推掉所有工作，陪着去外省好几天。
哪有什么干妹妹，分明是从小定好的童养媳。
刚才在诊室，她还想要是应欢不要脸插足，绝饶不了她。现在才明白，她才是那个多余的，该走的是她。
刺骨的冷从脚底往上爬，冻得牙齿打颤。
以前听隔壁王婶说她闺女被婆家欺负，总以为人崩溃了会哭天抢地，真到这一步才懂，最疼的时候是发不出声的。
只有止不住的眼泪和心口的钝痛告诉她，快撑不住了。
就在这时，邮差骑着绿色二八大杠上门，给她送了一封信。
她拆开一看，是一张怀孕三个月的 B 超单。
还有一张照片。
季越伏在应欢尚未显怀的孕肚前，满脸幸福。
一旁的桌子上，则摆满了麦乳精、孕妇奶粉、小婴儿的花布衣裳。
最后还有应欢的亲笔信。
"林语姐，看到照片什么感觉？我要是你啊，绝对不会再死缠烂打，你最好识趣点，自己早点走。"
林语捏着那封信，指尖泛白。
既然她想要，那就全给她。
可她太了解季越，这人认定的东西，就算不想要了也不会轻易撒手。
就像当年为了让她调回省内，能跟人赌上前程，现在又怎会轻易放她走？
她拿出一个牛皮小本子，翻了很久，才找到那个多年未拨打过的电话号码。
犹豫了半晌，她才拿起座机话筒，慢慢拨了出去。
“霍政，你之前承诺我的，还算数吗？”
电话那头什么都没问，一道让人莫名安心的声音却已低沉传来。
“阿语，我对你说的话，永远没有时间限制。”
“一周后，我会回国，到时候去接你。”
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，林语仿佛回到了数年前。
霍家与她家是世交，她和霍政更是自幼相识。只是在她成婚后，他便远赴大洋彼岸。
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，她没想到，霍政出国前留下的这个座机号码竟还能打通，还被秒接了。
而依照霍政的势力，他要是带她走，季越别想拦，更没法再找到她！
半夜，季越着急忙慌地回来了。
见林语躺在床上，床头还亮着昏黄的小夜灯，他顿时摆出副委屈模样凑上前。
“老婆，门卫说你今天没给我送饭，怎么不给我送晚饭啊？”
往常，林语每次都会把饭送到当门卫的罗良那儿，罗良每次还打趣他们是蜜里调油。
可现在想来，那打趣里又掺了多少嘲笑！
林语只觉心寒又恶心，身子一直蜷缩着，额头上沁出层冷汗。季越这才像是想起什么，立刻快步上前。
“是例假又来了，又犯痛经了？”
季越当即冲了杯红糖水，把她扶起来圈在怀里，一口口喂她喝下。随后把手掌搓得滚烫，轻轻帮她揉着腹部和腰侧。
“老婆，现在好些了不？”
林语看着近在咫尺的脸，看着男人熟悉到刻入骨髓的眉眼，许是身体虚弱时人格外脆弱，又许是她毕竟掏心掏肺爱过，眼眶不禁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