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，5月份的舱位已经没有了。”图为青岛的货轮。视觉中国/图
自2025年5月12日，《中美日内瓦经贸会谈联合声明》发布以来，双边关税水平大幅降低，一度低迷的美线海运开始复苏。
央视新闻报道，美国供应链数据提供商维齐恩公司副总裁本·特雷西表示，从中国运往美国的集装箱七天平均预订量，截至5月5日为5709标箱，截至5月14日，飙升277%，至21530标箱。
伴随着预订量的增加，40英尺大小的集装箱漂洋过海的价格几乎每天都在变。
一周上涨近300%
在美国做家具生意的老范告诉南方周末记者，中美双方发布声明前，物流报价是2500美元，发布第二天，就涨到了3200美元。
另据每日经济新闻5月17日的消息，多家船运公司针对亚洲到美国的航线宣布了一般费率上调计划，40英尺的集装箱最高上涨3000美元，预计6月1日生效。
一家国际物流服务平台的负责人李文钦提到，美东航线集装箱运价的二级市场上已经出现了7000美元的报价。
这也引来外贸从业者新的担忧——“关税下去了，但运费持续上涨”。
“声明发布后的第一天，从中国到美国的海运预订量就增加了35%。”5月13日，全球供应链物流平台Flexport的CEO瑞安·彼得森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分享了公司海运的预订量变化。
5月16日，他再次发文提到，本周中国至美国的海运订单量较上周增长了275%，“没有足够的船运这么多货物，做好价格上涨的准备吧。”
在这条动态下，一位加州的商人回帖称，原定于4月11日装运的集装箱，当时价格为2100美元。两天前（5月14日）显示，预订5月24日船舱的价格涨至2900美元，并且已超售。他重新定下一班船时，价格已经变成了3300美元。他经历的价格变化，和老范的讲述基本一致。
他在评论区询问，价格最终要涨至多少？瑞安·彼得森回复：预测6月底将达到6000-7000 美元。
李文钦告诉南方周末记者，对于有些商品来说，价格再涨下去，其实比关税还厉害。
“只要上船，你就得交这么多船票钱。这对供应链也必将持续产生冲击。”他说。
供应链拥堵
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的统计数据显示，全球超过80%的贸易货物通过海运运输，海运已成为国际贸易的支柱。
对于这个阶段的涨价，李文钦分析，“不能叫非理性，是大家都有需求。”
美国市场相当多商品的库存已经在低位了，要补库存，大家都得抢运。他说，其实，从5月1日开始，市场就有一些回暖迹象。有客户在尝试加大订单量，沃尔玛也已经要求旗下的中国供应商发货了。
另一方面，政策的不确定性加剧了人们对未来的担忧，“都要过桥，不知道以后过得了过不了，就先抢到再说。现在，5月份的舱位已经没有了。”
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，在这之前，很多船舶被调往拉美或者欧洲航线，重新安排船舶，恢复运力，可能需要一个月时间。
银河期货在5月12日发布的航运报告中提到，中美高额“对等关税”加征后，美线的货运量几乎腰斩，部分美线船舶调配至欧洲、地中海、南美、西非等航线，加剧了欧线的供应过剩，导致欧线运价一路下跌。
全球航运巨头马士基公司首席执行官克拉克近期表示，公司已将中美航线20%的运力移转至其他航线。
青岛港船运公司的一位订舱代理告诉南方周末记者，现在美线的运力非常紧张，差不多三个货，抢一个仓位。他认为，这种状态可能会持续到6月中旬。
李文钦说，2025年的前几个月，是海运市场的淡季。中美航线的运价一直处于下行状态，相关运价指数连续下降了近10周。
上海航运交易所发布的数据显示，2月至4月，中国出口集装箱运价综合指数分别环比下跌13.0%、13.2%、4.5%。其中，美西航线运价指数分别环比下跌6.7%、18.4%、8.9%，美东航线运价指数则分别环比下跌5.8%、16.9%、8.5%。
5月16日，中国出口集装箱运价综合指数显示，美西航线的运价指数相比前一周上涨2.2%，美东航线上涨5.3%。
李文钦判断，未来一个月，运价要以每周1000美元的幅度上涨，“肯定会提升我们的利润率，对业绩表现也是利好，但反而这段时间我们会比较难受。”
“也许几个月内可以赚钱，但是，如果客户的生意难以为继，我们又能赚多久？这不是长久做生意的逻辑。”他说，目前，对他们而言，最重要的，还是尽量给长期、稳定的客人平衡市场压力，做更长远的规划。
短时间内大量出货，供应链的拥堵也会在后续的其他环节显现出来。
“大批量货物到达美国之后，也会存在各种‘紧缺’问题，包括卡车、仓库以及派送人员。”李文钦说。年初，为了应对关税可能引起的供应链波动，他们已经扩充了在美东、美西仓库的面积，供客户使用。
有外贸从业者在接受采访时，提到了2021年海运费用暴涨的情形。
当时，受疫情引起的塞港等问题的影响，东亚至美西的海运价格从2020年的1800美元左右一路上涨，到2021年8月，甚至突破2万美元。他担忧会“昨日重现”。
老范在当年因为暴涨的运费和家具的关税，被客户退了一百多条柜，差点破产。5月18日晚，他告诉南方周末记者，物流最新的报价，已经涨到了7500美元。
老范说，“价格涨到一万美元的时候，就跟加关税没什么区别了。”
（应受访者要求，文中李文钦为化名。）
南方周末记者 梁婷 南方周末实习生 陈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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